近十年来,文学创造一方面在寻觅新可能性,在改变中寻求新发展,另一方面,文学也有不变的东西,不变的是文学与实际密切联系的传统。这个强壮的传统与百年我国特别的前史语境有关,与作家介入实际的情感要求有关,这相同能够看作是我国文学经历的一部分。“我国经历”不是一个盛行的时髦概念,而是正在构成一个无可争辩的实际,不断拓宽的巨大的文学空间,不只昭示了文学无限的可能性,更显示了它繁荣微弱的生命力。
近十年来,咱们经历过两次茅盾文学奖的评选。格非的《江南三部曲》、王蒙的《这边景色》、李佩甫的《生命册》、金宇澄的《繁花》、苏童的《黄雀记》和梁晓声的《人世间》、徐怀中的《牵风记》、徐则臣的《北上》、陈彦的《主角》、李洱的《应物兄》,先后取得第九届、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这些著作,是近十年来文学的高端效果,因而也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学成果。对这些小说的点评,茅奖颁奖词给予了充分肯定,各种谈论现已宣布许多,这儿不再赘述。茅奖每届只评五部长篇小说,数量的约束,使许多优异的长篇小说不能获奖,遗失简直便是宿命性的。当然,获奖是艺术成果的重要标志,但不是点评著作的仅有标准。
纵观近十年来的长篇小说,不管思想内容仍是艺术水准,都愈加纷乱和丰厚。长篇小说最有影响力、成果最为杰出的,仍是乡土文学。《创业史》《芙蓉镇》《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白鹿原》等村庄体裁或新乡土文学,成为当代文学成果最高的、最有代表性的著作。这一传统在近十年来天经地义地得到承继,更让深广的村庄社会日子内容得到空前宽广的表达。其间引起很大反应的著作如关仁山的《麦河》、刘亮程的《凿空》、范小青的《我的名字叫王村》、贾平凹的《带灯》和《极花》、葛水平的《裸地》和《活水》、凡一平的《上岭村的谋杀案》、格非的《望春风》、北村的《安慰书》、王兆军的《把兄弟》、付秀莹的《陌上》等,都是这一体裁的重要著作。《麦河》以达观的姿势表达了对村庄革新的等待,鹦鹉村在乐亭大鼓声中其乐融融。《裸地》是葛水平的长篇处女作,小说叙述了从清末民初到“土改”这一前史时期山西省暴店镇的移民史和盖氏宗族的兴衰史。著作以一个宗族的兴衰和一个女性的命运变迁展现了太行山区的沧桑剧变,原生态地书写了一个没有方向感的农人的生命进程,从一个旁边面表达了对生命内在的了解。《活水》中的山神凹因申姓人家的到来有了人世气味。作为精力飞地的山神庙,为山神凹人注入了天道扬善的价值观,山神凹人便营建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国际。世风代变,传统观念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不断分裂,农人对土地依靠根深柢固,现代文明不行阻挠。“现代”带来了前进和无限可能性,但也带来了更杂乱的未知性。小说以文学的方法体现了两种文明的抵触,人物的生动性和细节的魅力扣人心弦。《望春风》的写作基本是“史传”笔法,以写人物为主。作家又不均匀运用翰墨,这也正如《史记》的本纪、世家、列传相同。咱们发现格非很难将他的村庄结构成一个完好的故事,他的回忆也是碎片化的。他只能片段地书写一个个村庄人物,经过这些人物发现村庄在今日的改变。因而,格非写《望春风》,不是要处理村庄我国革新的“问题”,他是要对他回忆中的村庄做文学化的处理——尽力写出他的人物。这样,《望春风》就有别于那些急迫处理村庄革新问题的著作。北村的《安慰书》既有实际关心,又有审美抱负;小说揭露了人道的贪嗔痴,也告知了贪嗔痴的因果报应。在小说叙述方法上,北村连续了前锋小说叙事的杂乱和盎然兴致。付秀莹的《陌上》,以静水流深的方法书写了芳村缓慢而深入的改变,她对村庄日子场景和“景色”的书写,给人留下深入印象。芳村毕竟不是曩昔的芳村,差序格式在芳村彻底颠倒了。
近十年的长篇小说在抗战这一严重体裁上出现了不少佳作。范稳的《吾血吾土》、何顿的《黄埔四期》、宗璞的《北归记》、胡学文的《血梅花》、邓一光的《人,或一切的战士》等,以不同的视点书写了抗战前史。《北归记》是《野葫芦引》的收官之作,既是自叙传也是大前史。《人,或一切的战士》,不管是观念仍是人物,都让咱们深感别致和震动。衡量和点评一部文学著作最重要的标准便是,它在文学史上为咱们供给了哪些新的审美经历,它是否刻画了具有典型含义的人物,是否供给了新的价值观。
贾平凹的《古炉》、吴亮的《朝霞》、肖亦农的《穹庐》、王安忆的《考工记》等,是对不同前史内容的从头考量和书写。《朝霞》是一部书写革新时期的“前史小说”,是一个前锋文学批评家冒险的文体试验,更是一个作家对一个前史难题企图做出个人阐释的文学实践。在《考工记》中,王安忆叙述了另一个上海,人物传奇与年代的风云际会栩栩如生。年代嬗变,人物生长,个中况味令人唏嘘不已一言难尽。《穹庐》是一部史诗,是一部英豪传奇,是一部雄伟的边地书。《穹庐》有《江格尔》的文学血缘,特别是布利亚特部族对祖国神往的章节或阶段,扣人心弦。它是一部充溢着浓郁的英豪主义颜色和爱国主义情怀的华章。
新世情小说是近年来一个引人瞩目的文学现象。在小说写法日益求新的今日,一些著作勇于在方式上“回头”,斗胆启用旧制,在旧小说的方式中表达对世道人心与日常日子和社会大革新的联系,这不只使小说风生水起触目惊心,并且深入地表达了社会前史内容。陈彦的《装台》、王松《爷的荣誉》等最有代表性。《装台》在正剧开戏之前,是处在艺术出产最末端的刁顺子们在充溢人世烟火的环境中先期演出的人生大戏,这是体现穷苦人苦辣酸甜的戏。刁顺子是近十年来较为成功的文学人物。《爷的荣誉》能够看作是宗族小说,也能够看作是前史小说;能够把它当作消遣文娱的世情小说,也能够当作观察人道的严厉文学。“洞心戳目”,在新世情小说中得到了承继并有新的发现。
近十年来的小说,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便是体裁归纳的困难。我将这些难以归纳的著作归纳为“边际体裁”,作为临时性的概念,仅仅为了点评的便利。这些著作有储福金的《是非·白之篇》、徐则臣的《耶路撒冷》、须一瓜的《太阳黑子》、东西《篡改的命》、严歌苓的《芳华》、石一枫的《借命而生》、张炜的《艾约堡秘史》、阿来的《云中记》等。经过上述简略的描绘,咱们能够坚信,长篇小说在近十年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果。
当然,长篇小说创造明显也存在问题。比方短少前史感,这在前史体裁的创造中体现得尤为杰出。短少成功的文学人物,是近十年来长篇小说最大的问题。咱们能够记住许多小说,但咱们很少能记住著作中的人物,而小说便是要刻画文学人物的。短少具有年代特征的芳华形象,是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大问题。文学没有芳华人物是不行幻想的。重新文学肇始的“青年”“新青年”开端,百年我国文学一向矗立着青年形象。但近十年来,咱们好像还没有看到有光荣的芳华文学人物。注重并处理这样几个问题,咱们未来的长篇小说是彻底能够等待的。(孟富贵)